曹鹏：交响乐指挥大师

　　曹鹏是享有国际盛誉的江阴籍交响乐指挥大师，他以顽强的拼搏精神，攀登艺术高峰，把大爱无私奉献给祖国和人民。

　　从小凸显音乐天赋

　　1925年农历十一月初九，即公历12月22日，在素有“忠义之邦”之称的江阴县城，东门大毘巷6号，一个男婴随着一阵响亮的啼哭声，呱呱坠地，他就是曹鹏。在家中，他排行老五，虽从小有点调皮，但颇具灵性，惹人喜爱。

　　曹家邻居是个职业道士家族，平时别的孩子去看诵经念号，曹鹏却对道场的所有乐器感兴趣，每当道乐响起，他都会听得痴迷若狂。邻居大哥在数九寒天带他到郊外练“功”——练习长笛，很快吹出美妙乐曲。日后 ，吹笛居然成为他的绝技，成为他迈入音乐阵地的一块敲门砖。

　　曹鹏四岁半进入江阴辅延小学读书，音乐老师发现他有超人的音乐灵感，唱歌、弹琴、指挥都一学就会，推荐他参加全县抗日禁烟运动音乐会比赛，在数百名参赛者中脱颖而出，获得第一名。曹鹏12岁上华士初中，15岁就读南菁高中。在南菁读书时他有幸遇到人生最重要的一位启蒙老师，与音乐大师刘天华同时期的音乐才子、中共的地下工作者——胡森林。胡老师觉察到曹鹏有杰出的音乐天赋，给予重点、全面培养，甚至把全县中学唯此一架钢琴的琴房钥匙交给他，让他练习。曹鹏说，“我的根扎在南菁”“这把钥匙开创了我的音乐人生之路”。

　　1944年曹鹏在南菁高中行将毕业之际，与其他四个同学一起，怀着满腔热血，为了拯救苦难的祖国，在地下党组织安排下，冒着生命危险，渡过长江到达新四军抗日根据地，部队首长看他有文艺特长，让他先加入部队文工团。其时全国解放在即，党需要培养大批干部接管新解放的城市，就把曹鹏送到华中建设大学，继而又并入山东大学文艺系读书。

　　1949年4月，曹鹏作为华东军区文工团成员，随解放大军南下进驻上海，1951年被分配到上海电影制片厂乐队任队长兼指挥，一年后又奉命调任北京电影制片厂乐团任首席指挥。

　　留学苏联，名师授艺

　　1954年国家为了造就顶级音乐人才，文化部在全国各地遴选五名尖子去苏联莫斯科柴可夫斯基音乐学院深造。柴可夫斯基音乐学院以培养国际音乐大师为宗旨，当时在全球音乐学院中排名第一，是具有很大影响力的一所音乐殿堂。曹鹏是唯一进修交响乐指挥的中国学生，学院指挥系主任金兹布尔克教授是他的专职导师。金教授具有高超的交响乐指挥艺术，特别严格、仔细地对曹鹏进行“一对一”传帮带，要求他在上课前必须背熟乐曲总谱、乐队分谱，要把弦乐的手法、管乐的呼吸、表情的体现、指挥的动作都清晰地标注在乐谱上。

　　曹鹏以江阴人特有的顽强性格努力学习，付出了巨大代价。当初宿舍里规定晚上11时熄灯，曹鹏就打着手电筒在被窝里背谱，终于锻炼出强大的记谱能力。明天如要上课，隔夜曹鹏就会躲到一个电灯不灭的“红角俱乐部”，彻夜不眠，反复读谱，练习指挥。在金教授连续六年精心指导下，曹鹏的指挥艺术突飞猛进，导师考问的有关曲式、配器、情调、自创力等课目，每次都是优秀。大二时金教授就让他指挥学院交响乐团公开演出，大三时要他担当莫斯科交响乐团的客座指挥走上舞台，均受到观众热烈好评。曹鹏说，进入柴可夫斯基音乐学院，是他艺术道路上非常重要的转折点。一个富有非凡才华、气质、个性的国际音乐大师风范，在这里初步显露。

　　不断攀登艺术高峰

　　1961年曹鹏从柴可夫斯基音乐学院毕业回国，先后在上海交响乐团、上海乐团担任艺术总监及首席指挥。上海是一个正在建设成为迈向国际化的大都市，时代的要求人民的期盼，使曹鹏倍增压力，也带来了强大动力。在职业生涯中，他着重抓两件大事，一是走下去，抓交响乐的普及；二是走出去，抓交响乐的提高。曹鹏把提高中华民族的音乐素质作为己任，他说：“普及就像铺路，要攀登就要有路，不断铺路才能不断地攀登。”在他看来没有广泛的民众基础，交响乐攀登只能是空中楼阁。平时曹鹏除在剧场演出外，总是要花大量时间带领乐团走下去，去工厂，下农村，上学校，进军营，并采用多种群众喜闻乐见的形式，如参加演出星期广播音乐会、大世界露天音乐会等，而且总是娓娓道来，边演出，边讲解，把观众带入音乐世界，让交响乐走进千家万户，使国民体会到交响乐对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建设能起到重大作用。据统计，仅上世纪八十年代，每年都要安排50场以上这类活动。

　　走出去，一方面是带领乐团走向全国各地，包括去北京等20个大中城市巡回演出。另一方面是走到世界各地进行交流演出，参加国际一流的音乐比赛，把中国文化带向世界，同时与国际著名音乐大师琢磨技艺，从中汲取艺术营养。

　　曹鹏说，我的“艺术梦想就是致力让中国交响乐的声音打开国际大门，让世界了解中国，让中国走向世界”。早在1960年10月5日，在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十一周年之际，曹鹏就托人千方百计将国内刚问世的优秀交响乐曲《梁山伯与祝英台》乐谱，空运到苏联，由他指挥在莫斯科音乐大厅举办了一场中国交响乐作品专场演出，使当初国内好评如潮的这个乐曲，在这里获得了暴风雨般的掌声，并进行全球直播，首次把这一经典乐曲送到了世界各地。这是我国现代音乐史上第一次在海外举办中国交响乐作品专场音乐会。

　　1990年曹鹏应美国著名的坦戈坞音乐节邀请，赴美交流、访问三个月。这个音乐节创办于1940年，其特色是举办指挥训练班培养国际一流指挥大师。曹鹏在这里与20世纪世界三大指挥家之一伯恩斯坦，以及著名音乐大师小泽征尔等会面并多次亲切交流，还亲自目睹、聆听伯恩斯坦诙谐地给学生们上课，使他深深地感到一个音乐家必须具有极为丰富的涵养，只有具备了深沉而强大的内涵，才会带来指挥的神力。他为此不断地充实自己，坚持不懈地向世界的艺术高峰攀登。从上世纪九十年代起，曹鹏在国际音乐舞台上声誉鹊起。他前后带领各类乐团到维也纳等20多个世界著名城市演出及比赛，共带回祖国六个金奖、大奖。1990年4月，曹鹏带领上海乐团去列宁格勒肖斯塔科维奇音乐大厅演出，观众的赞美居然达到狂热程度，整个谢幕延续30分钟，有些观众在台下不断高呼曹鹏的名字。

　　我国音乐泰斗贺绿汀评价曹鹏说：“他的指挥风格大气磅礴，又丝丝入扣，强烈处气势如虹，细微处玲珑剔透。观赏他指挥的作品包括他诠释的古典名曲，都能深刻地感受到他生命感悟的强大内涵。”

　　不遗余力做公益

　　1995年曹鹏光荣离休，此时他已是70岁老人，到了这般年纪，一般人都会想到去过安逸静谧、颐养天年的生活。然而曹鹏却雄心未灭，追梦不止，他放弃休息，不计报酬，经常自掏腰包，开展无偿公益性的音乐活动。

　　曹鹏开展公益活动有一大特色，即动员全家投入。1995年他为了在我国成立第一个非职业、非盈利的上海城市交响乐团，先是招回当时在日本馆山市担任交响乐团首席的大女儿曹小夏任团长，小夏拿出10万元作为乐团的开办经费，平时负责管理乐团事务。接着动员在美国担任佛罗里达交响乐团次席，已颇有名气的小提琴手、小女儿夏小曹回来出任上海城市交响乐团首席小提琴手，又请从上海音乐学院离休回家的夫人、声学教授惠玲出来对每场音乐会，包括部分排练进行现场音域质量分析，提出改进意见。

　　与此同时，曹鹏积极投入由上海市教育发展基金会发起的各项教育公益活动。先后担任上海南洋模范中学、上海交通大学交响乐团、上海城市青少年交响乐团、上海学生交响乐团等十余个业余乐团的艺术总监和首席指挥。哪里需要交响乐，他总是有求必应，就往哪里跑。仅2017至2019年，他已年逾九旬，就义务参加学生排练辅导100余次，指挥大型演出指挥共636个小时，辐射人群达1500万人次。曹鹏属牛，他说自己是头“交响牛”。是的，他是一头俯首交响乐，尽心为人民服务的“孺子牛”。

　　2007年联合国发布了一则公告，要求全世界关注自闭症儿童。许多人把自闭症（即孤独症）称为“精神癌症”，这些儿童在与人交流中有突出的语言和情感障碍，现代医药对此还没有有效的治疗方法，而这些人当时在我国就有1400万，形成一个独立的社会群体。曹鹏提出要用音乐逐步打开自闭症儿童的心灵，而且动员全家，倾巢而出，包括刚从复旦大学新闻系毕业的外孙石渡丹尔也投入其中。经过一番努力，在2008年由上海慈善基金会与上海曹鹏音乐中心，联合成立了“天使知音沙龙”关爱自闭症儿童项目。从2010年至今，每年为自闭症孩子举办公益音乐会。孩子们成长起来后，带领他们走上舞台，还多次开赴国外演出。同时，曹鹏和家人竭力组织社会力量，有些是专家、学者，每周安排为自闭症儿童上音乐课，上文化课，还让他们创办制作、销售咖啡的实践基地，一步一步让这些“星星的孩子”学会沟通、获得知识、掌握技能，走上自食其力的谋生之路。这项由“音乐+慈善”模式构成的公益活动一直坚持开展，受益者不断轮换，受到社会广泛好评。孩子们的家长更是从绝望中，重新燃起了生命的希望，为此感激涕零。

　　曹鹏以毕生精力，攀登交响乐的艺术高峰，又将大爱无私地奉献给人民大众，受到国家及民众的高度评价，数十年来许多奖项及荣誉纷至沓来，其中，1986年他荣获“上海市首届文学艺术奖”，1991年获得国务院颁发的“表演艺术突出贡献证书”，2012年获“笫五届上海市慈善之星”荣誉称号，2016年获爱丁堡艺术节“亚洲艺术奖终身成就奖”，2017年获全国“自闭儿童关爱基金终身爱心大使”称号，2019年获中国音乐金钟奖“终身成就音乐家”荣誉称号，2021年获“第八届全国助人为乐道德模范”荣誉称号，2023年荣获“上海首届慈善奖”等。（黄国新 文）

　　（感谢曹小夏老师为本文提供部分图片及有关数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