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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枇杷树

文章来源:江南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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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3-10-01 15:46: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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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年吃枇杷的季节,水果店里,枇杷一颗颗整齐地摆放着,相比之下,我最喜欢的,还是老家房子边上父亲种的枇杷。

  父亲总共栽种了三棵枇杷树,虽每棵树上的果子口感都有区别,但不论是甜软可口,还是甜中带酸,都令人回味无穷。

  父亲知我喜爱枇杷,即便开了一天的货车已疲惫不堪,但看到枇杷成熟了,回到家第一件事,还是拎着竹编篮子,换上褪了颜色的解放鞋,戴上他那顶黑得泛白的鸭舌帽,然后麻利地爬上枇杷树。将篮子稳稳地挂在树杈上后才开始采摘。枇杷树在父亲的攀爬下晃动得厉害,枝丫上熟透的枇杷不停地掉落在地上,“嗒嗒嗒”地裂开一道道口子,渗出甘甜的汁水,让人忍不住流口水。

  今年五月的一天晚上,随着一声开门声,我惊喜地发现,父亲提着满满一袋枇杷走了进来。“今天傍晚刚摘的,甜得很!”我一时间不知如何回答,转头看时间,已是夜里十点多,我急忙挽留父亲在家中住一晚,但父亲却说:“要回去了,明天还得去拉货呢!”父亲是骑电动车来的,从县城到乡下至少得半个多小时,他到家得十一点了。

  我打开袋子,一串串完好无损的枇杷,个头不大,却颗颗黄得发亮。我小心剥开一颗放入嘴里,那绵软的甜味,在深夜里倏地唤醒我身上的每一个细胞,眼睛却突然发酸想要落泪。

  2001年,父亲听说村里染化厂的职工宿舍拿来出售,便从亲朋好友那里三五百地借,东拼西凑买了房子。父亲说:“我们有自己的房子了,等借来的钱都还完了,我再努力多挣点,以后把房子修整修整。”买房前,父亲正是看中前屋后院有一整片可以种果树的空地。有一天,父亲带回来八棵苗木,大的有一两米高,小的也就七八十厘米高。父亲兴奋地告诉我:“这里有四棵李子树、一棵杨梅树、三棵枇杷树。我把它们都种下去,以后结果,可是吃不完咯!”

  房子的二楼是直接挨着马路路面的,地下一楼的门前和门后才是空地。我们居住的都是二楼。父亲站在我卧室的窗户下,半开玩笑地说:“女儿,我就把枇杷树种这里,等枝丫长开了,沿着窗户长到房间里,你想吃枇杷的时候,就可以直接摘着吃。”说完后自己又咯咯咯地笑了。

  次日,父亲便邀请我和母亲一起去栽种果树。我带着满心欢喜和期待,看着父亲双手挥舞锄头,一锹锹翻开泥土,汗水顺着脸颊流下,一滴一滴渗入大地。阳光将父亲的身影慢慢拉长,再缩短。五六十厘米到一米多深度的土坑共八个,父亲一个个都挖好了。我与母亲一左一右轮番扶着苗木,看着父亲用铁锹将四周的泥土慢慢推入土坑填平,略微压实。四根木头斜斜地倾向刚种下去的苗木,正好形成一个金字塔形状,将它稳稳地固定住。最后再给栽种好的苗木浇点水,助力它们在大自然的恩典下,慢慢汲取养分,随着条条根系蔓延,再蔓延,直至深深扎根土壤。父亲果真将那棵枇杷树,正正地栽在我卧室的窗户下。

  每天早晨,推开窗,我便能看见这棵枇杷树,它陪着我一同成长。也许是阳光雨露特别的滋养,以及父亲的精心呵护,第三年,这棵枇杷树便结出了果子。外围的叶子像张开的花瓣,守护着中间的绿色小精灵,我几乎每天都趴在窗上痴痴地呆望一会,并且盼着它们赶紧换上黄色的外衣。

  父亲总是比我先发现黄了的枇杷,然后迫不及待摘下给我。为了确保摘下的枇杷完好无损,父亲准备了竹杈,将杈子慢慢戳向一串枇杷中间的枝丫,然后往一个方向不停扭转,枇杷就乖乖地挂在了竹杈上。那时的枇杷,也就一枚硬币那么大,但却颗颗水润饱满。父亲挑选了颜色最深的一颗,一下、两下、三下,小心翼翼地剥开皮放入我嘴里。我眉头紧锁,被这酸酸的味道弄得打起寒颤。父亲不可思议地问:“很酸吗?”还没等我回答,便剥好一颗放入自己口中,随后“嗯……”的一声惊叹,父亲笑着说:“好像真的有点酸。”

  后来,父亲不知道在谁家吃到了口感不错的枇杷,便带回来一根枝条。父亲告诉我:“这棵树的枇杷特别好吃,等我把它嫁接上去,明年的枇杷就甜啦。”只见父亲在树皮较光滑的地方,用刀切了个带有倾斜角度的小口,然后将带回来的树枝也削出一个45度左右的斜角度,最后将树枝插入接口,并用胶带将接口处固定好。“这样就嫁接好啦?就能长出别人家那样的枇杷吗?”我不可思议地望着父亲。父亲冲着我神秘地笑了。

  第二年的枇杷,个头还是差不多,但的确甜了许多。枇杷成熟后,父亲每隔两三天,便爬上树,给我摘几串新鲜的枇杷。父亲告诉我:“摘枇杷时要连着一点树枝,这样枇杷才不容易烂。”

  到了枇杷收尾的时候,树尖上黄得发亮,最令人垂涎欲滴的枇杷,父亲总是留着不肯摘,我疑惑不解。父亲笑嘻嘻地说:“你看看窗外的鸟儿那么多,也要留一些给它们尝尝呀。”鸟儿似乎听懂了父亲的话,不停地扑扇着翅膀,开心地在枝丫上欢快地跳跃,一口一口将枇杷啄出汁来,引来成群的蚂蚁、小虫子一同品尝。每年枇杷成熟,父亲都会分成好几份,挨家挨户送给身旁的亲戚朋友品尝,但他自己却吃得不多。

  不知不觉,从读书到参加工作,再到结婚,这棵枇杷树已然陪我度过了近十九个年头。直到我怀孕那一年,窗外的枇杷树不知什么原因枯死了,看着光秃秃的树干,零星地挂着几片毫无生机的叶子,我失落极了,像是失去了什么。正是那一年,父亲说要围个鸡栅栏,给我养鸡坐月子吃。后来,父亲将枯死的枇杷树锯成与栅栏差不多的高度,并在栅栏边上有序地架上好多竹杈,再依托砍断的枇杷树,刚好可以放上一块用过的大铁片。父亲足足养了二十几只鸡。父亲说:“这样,这些鸡就有了避雨的地方,不会在下雨天没地方避雨了。”

  听了父亲的话,我望着卧室窗外枇杷树曾经生长的那个地方,久久不能平静。(吴倩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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