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新闻中心 > 国内新闻 > 正文

《杭州方言语法研究》面世

文章来源:商务印书馆汉语中心
字体:
发布时间:2024-01-13 10:37:42
  《新江南网》江南第一门户网站!
 追踪网络热点,关注民生动态,传播江南文化,倡导网络新时代!
https://www.xjnnet.com/欢迎您! 

☆ 新江南网 ☆欢迎您 

据商务印书馆汉语中心:

近日,《杭州方言语法研究》由商务印书馆出版。该书通过对杭州方言语法的系统描写和特点揭示,以及杭州方言与其他吴语方言和官话开封方言、黄孝方言的共时比较和溯源研究,填补了汉语方言语法系统性研究的空白,丰富了语言接触理论和语言类型学理论。

复旦大学游汝杰教授为本书倾情作序,今刊其序,以飨学林。

展读汪化云、姜淑珍的大著《杭州方言语法研究》,第一感觉是重温了久违的杭州话。杭州是我的第二故乡,我十五岁那年初到杭州,不过只是住了五个月,但1962年至1978年在杭州连续读书、工作、生活了十八年,杭州话是我日常听和说的语言。1978年离开杭州,到上海读书、工作,至今四十多年不再说杭州话,日常语言改用上海话。五六年前偕家人回杭州访旧,与杭州亲戚交谈,只能说些上海腔的杭州话。毕竟杭州话不是我的母语,又长期不用。在杭州,曾去延安路一带闹市逛街、休闲、饮食,出乎意料,竟听不到有人说杭州话,最后在龙井茶叶店买茶叶,总算听到两位年长店员的纯粹杭州话,大有物是人非之叹。其实今天方言的衰颓也普遍见于其他大城市,不足为怪。方言的衰颓不仅见于使用频率的下降,也见于语言本体特征的衰变,特别是老派的特征迅速消失。所以,调查研究方言,特别是老派方言,是刻不容缓的事情

调查研究杭州方言,比一般方言又有更多更高的价值,它对研究汉语史、语言接触、混合型方言、方言岛都是难得的素材。1985年我欲申请项目,调查研究方言岛,致函李荣先生求教,他回信说:“汉语方言岛调查计划可行又不可行。汉语方言岛太多,所以不可行。你会说上海话、杭州话、温州话,工作去上海,家在杭州,杭州为我国最重要方言岛之一,值得详细记录。建议以杭州话作为研究对象。申请书可谈谈杭州话作为吴语官话方言岛之重要性。”遗憾的是我后来只是写过几篇论文,没有全面调查研究杭州话,可以说是辜负了李先生的厚望。现在看到两位作者全面调查研究杭州话语法的佳作,不仅是单纯描写地点方言,还有与其他方言的比较研究和历史研究,是杭州方言语法研究最全面、最深入的专著,足见作者长期从事方言语法研究的功力。读罢不胜感慨系之,自叹不如。

这本书文末提出有待深入研究的几个大问题,这里容我先讨论三个小问题。

一、关于杭州话的文白异读问题

缺少文白异读系统是老派杭州话的重要特点之一,赵元任早在1928年出版的《现代吴语的研究》里就指出:“别处有文白两读的字(家、问、交、江、樱、角、甲、耳等等),在杭州大都一律取文派的音,白话中取白派音的字甚少。”又说:“杭州人说话颇有点像常州人读国语白话文。”赵先生在此书声母表和韵母表上详列各地吴语的文白读字音,杭州话无一字有文白异读,即各字都只有一个文读音。例如梗摄二等字“硬、杏、争、孟”,杭州话都只有一读,他特别说明文白读同音。

1986年6月我带学生调查杭州方言,发音人单伦刚,65岁,住下城区观巷72号。我们记录了整本《方言调查字表》及两字组变调调查表格,仅录得两个白读音,即“晚米”的“晚”m?53;“洋芋艿”的“芋”n?33。后来看到赵庸的硕士学位论文《杭州话的文白异读》(2006年),她列出至少有68个白读音。

在一般吴语里,普遍有200个左右的字有文白异读现象,虽然68个偏少,但是我还是大吃一惊,想不到现在的杭州话有这么多白读音。细想起来,这些白读音应该是后起的,是从周边吴语输入的。特别是1958年起,因招收大批农民工进城务工,市区总人口由1949年的63.48万人增加到1958年的88.44万人,增长了近40%。这些农民工即来自周边吴语区。改革开放以来,外来人口大增,其中也有一部分来自周边吴语区。其他吴语的使用者与杭州人的交流日益频繁,也加强了其他吴语对杭州话文白异读现象的影响。杭州话所谓“白读音”来自周边吴语,与其他吴语的白读音是本地音不同。

总之,杭州方言新老两派的文白异读问题有待进一步调查研究。

二、杭州方言的归属问题

关于杭州方言的归属有四种不同意见:归官话,归吴语,归混合型方言,归柯因内语(Koine)。杭州方言是官话和吴语互相接触、互相影响造成的,这一点大家的认识是一致的。但在方言类别上如何归属,意见不甚相同。第一种意见是归官话,第二种意见是归吴语。因为杭州方言里的官话成分和吴语成分的比例难以量化,所以这两种意见孰是孰非,也不易判定。第三种意见是称之为“混合型方言”,不属甲,也不属乙。考虑到杭州话保留浊声母,具备这一划分吴语的重要标准,可以将它归属吴语,但它具有与周边吴语不同的明显特征,故称之为“杭州小片”。《中国语言地图集》就是如此处理的。但是,一般的所谓混合型方言是不同方言混合而成的,而杭州话是古代的中原标准语和方言混合而成的。因此就有第四种意见,即认为杭州话是在古代形成的“柯因内语”。所谓柯因内语是共同语(或称高层语言)和方言互动和融合的结果,最后形成一个地区的同质的通用语。台湾的“国语”、新加坡的“华语”和“地方普通话”等都属此类。“柯因内语”是社会语言学上的概念,而地域方言的归属是传统方言学的课题。所以就方言学而言,称杭州话为“混合型方言”也是合适的。

三、杭州方言的使用地域和人口数量问题

关于杭州方言的使用地域和人口数量,作者和我本人意见基本相同。即上世纪70年代之前使用地域限于杭州城区,人口数量在一百万左右。上文提到的我的发音人单伦刚说:“五十里外,话语不一样”。实际不到五十里就不是杭州话了。上世纪六七十年代我曾带学生去梅家坞学农,采茶叶。梅家坞属西湖区,距离西湖只有十几里。茶农说的是当地的吴语,不会说杭州话。当然,更不用说远郊居民不会说杭州话了。20世纪60年代初期,我去余杭参加学校组织的“忆苦思甜”活动。我那时从温州初到杭州,杭州话因为是“半官话”,还可以听得懂,但是余杭农民讲的话就不知所云,基本听不懂。我觉得对使用地域的更精确的表述可以如下:大致相当于今环城东路、环城北路、环城西路和钱塘江合围之地。换言之,只是城里人说杭州话,周边区域的居民都说当地的吴语。

改革开放以来,城市范围迅速扩大。大量城里人移入郊区或郊县的新居,同时外地人大量移入城内。城市方言地理格局大变,并且尚未稳定,难以统计。所以方言的分布地域和使用人口只能以上世纪70年代的情况为准。

《中国语言地图集》第一版(1987年)和第二版(2012年)对杭州方言的分布地域的文字说明基本正确。但是“吴语图”把杭州方言的分布地域画得太大了,包括大多郊区和郊县,第二版甚至把余杭和萧山也包含在内。也许撰稿人和制图者没有很好沟通。

关于使用人口的数量,第一版的文字说明是100万,第二版竟高达192万,二十五年间几乎增加一倍,令人难以置信。这二十多年外地来的新移民确实很多,但都是不说杭州话的,而杭州话母语人口自然增值是正数或负数都还是存疑的。

顺便提一提另外一个类似的情况。《中国语言地图集》第二版的“吴语图”及其文字说明把上海小片的范围定为整个上海地区,包括市区和所有郊区(以前的郊县),使用人口1500多万。实际上,上海小片的范围仅相当于上世纪70年代的上海市区,不包括10个郊县,使用人口远远不到1000万。设立“上海小片”,我是始作俑者。这里的“上海”是指上海市区,不是指整个上海行政区。市区方言称为“上海闲话”,郊区方言称为“本地闲话”,两者是明显不同的。也许这是地图制作者和撰稿人没有细看相关的拙作所致。

2022年夏序于上海景明花园静思斋

关于《杭州方言语法研究》

汪化云 姜淑珍 著

该书重点关注杭州方言的七类语法手段和范畴。重叠:杭州方言的重叠主要有构形重叠、构词重叠,以及叠音构词,不仅表现出极强的形象色彩,也反映出吴语语法的突出特色。

②称代:杭州方言代词的系统是异源共存的。如近指代词“接个、格个”、远指代词“那个”,人称代词“我/你/他们”的功能和意义,反映出吴语、官话杂糅的特色。

③体貌:完成体、持续体、经历体助词和事态助词“得/勒、来东、过、得唻、了”的功能和语法化路径,以及表达体意义的重叠等其他形态手段,形成了独特的体貌系统。

④虚词:一些虚词语法化路径特殊,独具特色,如“木佬佬”由形容词而程度副词而合音为“冒”,“得”由动相补语而体标记、事态助词且与“了”并存,且语法化路径一致。

⑤句式:话题句、次话题句相较共同语更为常见。处置句、被动句、处置句的形成路径与官话一致,与其他吴语不完全相同。

⑥否定和疑问:否定词“没有(未)、不、嫑”的否定对象及其涉及的反复问句“V不V(有不有)、V不、VV”等,反映出杭州方言的否定系统以吴语为主,杂有官话的特色;疑问代词“哪、几、啥西、多少”的功能与分布,则吴语特色鲜明。

⑦语序:后置状语和框式状语、双宾句、宾补同现句、差比句存在语序共性和蕴含关系,异序并存反映了方言接触中OV型与VO型语序、VCO型与VOC型语序演变过程中的文白叠置现象。

目 录 


作者简介  

汪化云,江苏师范大学语科院特聘教授,浙江财经大学教授、A类“财苑学者”,首批“浙江省高校优秀教师”。主要研究汉语方言和语文应用,在《中国语文》《史语所集刊》、JCL等境内外60家期刊发表论文200多篇,出版专著4本、方言志2卷,主编教材教参3部;主持完成国家、教育部、省社科规划项目各2项,为在研国家重大项目首席专家;获省市二等以上科研奖5项、省市政协优秀提案奖3项,国家社科规划办公布为“认真负责的鉴定专家”。曾任中文系主任、湖北省语协常务理事、全国汉语方言学会理事、浙江省高校教指委委员。

姜淑珍,博士,浙大城市学院外国语学院教授,硕士生导师,英国曼彻斯特大学访学学者。主要学术兴趣为语言描写和记录、汉语方言语法和英汉对比研究。近年来在《中国语文》《语言研究》等国内外期刊发表论文40余篇。出版学术专著2部,编著1部。主持国家社科基金项目1项、浙江省哲学社会科学规划项目1项。作为核心成员参与国家社科基金重大项目3项、一般项目多项。获省哲学社会科学、省社科联、省语言学会等优秀成果奖,获省级优秀博士毕业生等荣誉。

▼延伸阅读▼

读《鹊桥仙》,说说塘栖土话

麻雀、麻将与性征,有趣的方言词根

读《杭州方言研究》有感

 

声明:
本文仅代表作者个人观点,与新江南网无关。其原创性以及文中陈述文字和内容未经本站证实,对本文以及其中全部或者部分内容、文字的真实性、完整性、及时性本站不作任何保证或承诺,请读者仅作参考,并请自行核实相关内容。
 

责编:博杰
 

 

    匿名评论
  • 评论
人参与,条评论

新闻爆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