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足“绣花”之功 筑牢法治“底座” 苏州古城“活”起来

54个街坊、14.2平方公里，纵横交错的街巷构成了历史悠久的苏州古城。外地人大批涌入，新老居民混杂而居，不同生活方式、文化理念在此碰撞交融。既古朴又多元的古城，繁忙喧闹中运转得条理分明、有章可循。其背后，有以法治精神引领社会治理、法治思维谋划社会治理、法治方式调节社会关系的叠加效应。当地人更直观的感受是，法治浸润着生活的细节。

新老居民“议”出自治公约

平江路横巷10号院子里住着4户人家，有原住民，也有像陈振这样的新苏州人。3个月前，河南小伙陈振搬进小院，每月花2100元租下一间全新装修的单室套。平江路上商业活跃、有各色店铺，这里的房子租金低、距离上班的地方近，不少年轻人选择住在这样的老巷里弄。

姑苏区司法局平江司法所所长赵雨路告诉记者，古城有的院子里住了二三十户人家。同一屋檐下，楼道空间怎么用、电瓶车停哪里、垃圾谁来清运、今天谁家能晾晒，矛盾纠纷自然少不了。

一个院门里，老住户习惯晚上8点多睡觉，新入住的年轻人则很晚休息。院门早早锁了，年轻人有时得翻墙进家。“我们经常把人聚起来议事，给住户们释法讲理。比如针对锁院门这种事，经过多次讨论，最后老住户同意给年轻人多配把钥匙，同时提醒年轻人晚间轻手轻脚。”赵雨路说。

“‘螺蛳壳里做道场’得讲规则。”赵雨路说，去年，古城所在的姑苏区开展多轮居民自治公约意见征集座谈会，新老居民们畅所欲言，“法律明白人”依法讲清权责，社区精心梳理各方想法，把大家都认可的规则固定下来，形成居民自治公约。

2021年以来，姑苏区169个社区开展“援法议事”活动1700多场次，一批群众烦心事得到妥善解决。姑苏区司法局局长黄慧说，面对矛盾纠纷，古城从实际出发，以法律为支撑，充分发挥居民依法说事、自主议事的主体作用，让全过程人民民主体现在每一次治理实践中。

立法制规细到一街一镇

苏州，俯仰之间皆是江南。作为古城“活态保护”重要制度支撑，地方立法及配套制度不可或缺。目前，苏州古城已纳入立法整体保护，苏州建立全时空、全要素、全方位立体保护法律体系。

平江历史文化街区现有世界文化遗产1处、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3处、省市级文物保护单位16处、控制保护建筑44处。“古建筑、历史建筑和传统民居的活化利用往往伴随着修缮、改建，倘若不能通过立法手段对之进行有效管理，极有可能造成不可逆的伤害。”姑苏区司法局副局长刘杰说，就平江历史文化街区保护进行立法制规是今年重点工作，姑苏区4月出台《平江历史文化街区管理办法》。“此前我们通过线上、线下向周边居民、商户、单位发放调查问卷1609份，收到很多宝贵意见。”

姑苏区司法局以古城保护规划设计的参与者、项目实施的监督者、社情民意的倾听者、相关法规的宣传者身份，在古城54个街坊控规修编和40个街坊城市设计中推动完善古城保护规划和法规制度体系，为留存古城记忆提供法律支撑。

城管和摊贩间有个律师

戴颖是江苏名仁律师事务所律师，连续5年担任姑苏区平江街道综合执法大队“驻队律师”。走在古城，不时有店主、摊贩远远就和他打招呼。

2018年3月，姑苏区探索“律师驻综合执法大队”模式，戴颖承担起随队执法、随队普法、法律文书合法性审查等工作，参与城市综合执法全过程。

2020年底，平江街道下大力气整治古城东北区域沿街建筑物历史风貌。位于古城北侧的西北街连接着北寺塔与苏州博物馆，被称为苏州旅游的“黄金通道”，但街上不少门面有扩窗、扩门现象。建设方曾多次上门劝阻，占道的商户却一步不让。戴颖说，他经常与商户沟通，对当事人的涉嫌违法行为以及法律后果进行提示，告知当事人救济途径、时效，也监督城管执法流程，让执法更规范。

“执法行为要规范化、法治化，需要懂法的人参与和监督。我是律师，属于独立第三方，只要依法说事、以理服人，大家都信得过。”戴颖告诉记者，居民“心防”很快打开，西北街上62处破墙开门全部恢复原样。

古城更新，要下足法治的“绣花”功夫。去年以来，苏州深入推动基层综合执法改革落地落实，打造“区司法局+司法所+监督工作站”纵向监督新格局。今年1月，姑苏区正式实施行政执法过错责任追究实施细则，以规范化形式鼓励各行政执法部门通过多种方式开展自查自纠，及时纠正行政执法问题。“加强古城保护和历史文化传承”今年有望纳入依法治市督察范畴，进一步强化法治约束。

联合调研组（调研组成员：新华日报社记者 倪方方，实习生 戴思颜，省司法厅 侍军宁 张全连 邢媛媛）

专家点评>>>

黄学贤（苏州大学王健法学院教授、中国法治现代化研究院特邀研究员）

如何处理保护与发展、传承与光大之间的关系，考验着苏州古城治理者的智慧。在不断探索中，治理者紧紧抓住苏州古城的特点，基于现代治理理念，将法治、德治、自治完美结合且灵活运用，充分发挥法治基础性刚性功能、德治内化于心的无形功能、自治自我管理的自律功能。

古城是一座资源丰富的宝库，只要充分挖掘、努力践行并不断融入现代法治元素，“共建、共治、共享”的和谐画面定能随古韵今风展现其间。在中国式现代化新征程中，古城治理经验将会成为苏州贡献给全国乃至世界的又一宝贵财富。